初：2018/06/27 23:58
(资料图)
终：2023/08/03 00:34
我站在坡道的上端，那一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树下。
枝叶葱茏，早春的阳光打在茂密的树冠，旋即便沿着叶子的脉络淌到了几米外的道路上。
坡道下，走上大约二百步的距离，便是我阔别了多年的母校。
我不在的时间里，这个坡道也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。大到让我这个不过百年的渺小人类也能稍微体会到沧海桑田的意味。
本是弯曲向上的泛着灰白的水泥路，已经被整成崭新纯黑的柏油车道，笔直向着坡的上方延伸，汇入满是车流的主干道。而旁边的医院大门，也迎来了被拆去的宿命。路旁的花店，杂货铺，大家的身影在树叶沙沙的抖动声中逐渐淡去。
只留下了这棵见证变迁的大树。
当然，这只是棵普通的大树，不会开花，不会结果，更不是什么名种。可能正是这个国家尊老爱幼的美德，生长了如此之久的树，也不舍得因一次道路改建就把它移去。
而受益于此，树荫下的时光仿佛从没有流动过：仍然是一张笨笨的大理石凳，旁边则是三角形的交通标志牌，上面画着两个背包的小人，多多少少还有点儿可爱。
我在石凳上坐下，春日的温度钻过羽绒服传到我的背后，暖热的血液让皮肤上刺挠地发麻。
外面的风吹拂，引起了树冠上一层又一层的波浪。
我抬起头，看见阳光正奋力地挤进树叶摇晃间漏出的缝隙。
时间好像在这一刹那也被这阳光划开了一条裂痕。初中、高中，六年的记忆在时间的血管中逆流，从豁口喷涌而出，鲜热且生动。
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和她踏过这个坡道。
早上偶尔在学校后门没开的时候；中午和傍晚放学，人潮拥挤的时候；
下晚自习，凉风把发热不退的头脑吹得稍微冷静一点的时候。
我和她就会走到这棵树下。
如同，此刻我坐在这里一样。
她经常会向我问些傻乎乎的可爱问题：
这棵树要什么时候才能开花？
你有见过这棵树的花吗？
是不是开花之后就会结出果实了？
我每次都会在心里偷笑，这棵树可是不会开花的呀。
但为了照顾笨蛋的心情，我都会哄骗她说再等一年，或许明年春天，这棵树就会开花。
到那个时候，就是漫天的花絮，整片天空都被花瓣的粉色占据。是让人目眩的奇景。
我一本正经地跟她扯着不着边际的谎话，但是从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这个傻瓜没救了的暗示，往这个方向这么一想，好像她这个傻傻的问题不是我想象的这么表面。
那究竟她想表达什么呢，我现在或许有一个答案，然而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到底是我想错了吧，我放弃了无所谓的思考。
答案什么的，在毕业之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准确的说，在填完那几张决定未来人生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考卷之后，所谓的答案，便无所谓正确与否了。
在最后一个暑假的前夕，我和她也曾漫步到这棵苍郁的大树下。
我还记得我们对话的每字每句。
毕业了之后，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？
受到了毕业气氛影响的她带着略微的哭腔，抬头向我提出了一个不那么傻的问题。
这棵树开的花在冬天会凋落，那么落下的花回到枝上时，我们就能够再见面了。
当时的我思考了一下，说出了觉得很完美的这一段话。
她看向我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。却没有回话。
这是个愚蠢的回答。现在的我可以坚决地断定。
那时候的我，并不能在她给的试卷上写下一个及格的答案。
因为我甚至连身处考场都还不自知。
于是，我和她在那之后，确确实实不怎么再见面了。一段时间内我还感到十分伤感，不仅是因为告别了人生的一个阶段，也有因为关系的渐渐疏远。
车鸣声将我拉出思绪的深处。阳光绕过了大树斜斜地照进我的上衣，暖洋洋得让我又再次发困。
翠绿的树叶下没有一点粉红的颜色。
是啊，这棵树可是从来不会开花结果的。
不会开的花，又怎么会落呢。
既然在那年，那天晚上，我不能够让它开花，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处呢。
无非只是对当年那个可能性的留恋罢了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一束花落在了我的面前。
这不是塑料花，我在蹲身还未将它捡起时就明白了这个事实。这个独属于她最喜欢的那种花的香气，以及这个鲜润的粉红，我到现在都不会，也不可能忘却。
我愤怒地抬起头，想找出糟蹋花朵的凶手。
但是我却不由得睁大了双眼。
那是漫天的花瓣，在初春温软的阳光中纷纷落下。天空都被染成了娇嫩欲滴的粉红色，就像是当年我给她描述的奇景。
而花瓣随风飞到大树的树冠，一片又一片宛如粉雪挂在树梢上。
开花了。
我心里想着，将眼神移到了花瓣纷飞后露出的那个熟悉陌生的脸庞。
她俯身在栏杆上笑着，带有恶作剧成功般的开心。花瓣反射出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脸上，像是戴上了薄薄的粉色面纱。
面纱遮掩下的是不同于她以前问出那傻傻问题时的可爱，而是另外一种令人怜爱的狡黠。
“那边那个傻傻站着的男生，可以帮我把那朵花送上来吗。”
不同于疑问，而是一种请求。她带着笑意，而我无法拒绝。
手捧花拾级而上，我和她终于在这个春天又再次相面。
我突然发觉，上次这样自然地站在一起，或许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我看着她，娇小的身躯，纤细却不显得脆弱。及肩的长发难得绑了马尾，比印象中更加少女。水润的脸庞泛着春日下的桃红，一双大而乌黑的眼睛，用向上的目线凝望着我。
“冬天是花落的季节，当落下的花回到枝上时，我们就会再见面了。如果不是我及时把花扔你面前，你可能就一走了之了吧。”
她念着我曾经的话语，揶揄着我的逃避。
对此我也只能为之赫然，把花递给她。
“落下的花回来了。你知道给女孩子送花是什么意思吗？”
她收下了那束花，对我眨了眨眼。脸上又露出当年那样可爱的神情。
但是，我可不会再受骗了。这次虽然是她的先手，可是也是我反攻的大好机会。
“送女孩子花是什么意思，我可能真不知道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她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就有要变得气鼓鼓的预兆。
“但是，”我向前走进一步，这个距离能嗅到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香气，暖暖得像是春天刚刚盛开的花。
“既然落下的花已经回来了，那么不会开花的树，也终于要结果了吧。”
她看着我，止不住的泪水和压抑不住的笑意，在可爱的脸上同时绽放。
真的是别扭的表情。
真的是，就像春天里刚刚落下的那场花雨。
那么美丽，可爱得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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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违的，总算是写出来一个稍微长一点的东西了。本来开篇是想写点有关回忆的，可是写着写着就跑歪了也是没什么办法的嘛。
这是个关于告白的故事。残念的青春里，心思敏感的女生总要比迟钝的男生来得更为了解内心对爱情的追求。
可是迟钝的男生们总是听不懂暗示，真的是可惜，无论哪个年龄段好像都是这样。
不过可喜可贺的是，最后还是在一起了，男生也能够给出个不错的答卷，至少我给他80分，假设是我，我可做不出这样的回答。
对了，顺带一提，事后还是有好好清理落下的花瓣的，不然就会影响到公共卫生了，两人还是很有公德心的。
2018/06/28 01: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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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着没事翻了翻以前写的东西，做了点小修改，当时写的可能不够好，还很青涩，却比我现在能写出的东西要强太多了。
2022/05/01 01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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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改了改开头，这篇以后应该不会再改了吧。写这篇的时候，母校门口的道路改完已经有段时间了，然而我从大学回来才刚发现。真是有一种物是人非，沧海桑田的感觉。有感而发。现在估计也写不了这类的东西了。
2023/08/03 01: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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